一方面是因为他从事媒介研究和教学的职业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己曾亲临媒介工作所产生的冲动,君超对媒介的“批评”和“反省”态度执着、坚定和鲜明。
君超做的是一件意义重大的工作。今天,无论是新媒介或是旧媒介,无论是平面媒介或是电子媒介,在场的、在线的、在地的各种媒介信息包围着我们,像阳光、空气、水一样,构成了我们的生态环境。媒介不仅为我们提供资讯、娱乐,而且也为我们提供着对社会对自我、对历史对未来、对幸福和不幸、对是与非的认知、感知和体验。媒介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决定着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判断。因此,媒介健康了,我们的生活才能健康,媒介病了,我们的生活也必然会是一种“病态”。而君超则自觉地将自己当作了一个媒介生态的监督者、媒介病的治疗者,诚心诚意甚至有时是殚精竭虑地从事着当代媒介的批评。
君超曾经写过媒介批评的理论专著,这为他的媒介批评实践提供了价值观和方法论的基础。但与许多人的媒介批评不同,君超似乎并不固执于某种固定的学术理论和框架,比如精英主义、自由主义、保守主义、后现代、女权、后殖民等等,也不经常使用结构主义和符号学、精神分析、修辞学、叙事学等等 “文化研究”的术语和方法,似乎更依赖于日常经验和现实理性。因此,君超收集在本书中的媒介批评在减少学院气的同时,增加了经世致用、平易近人的气质,更加贴近现实、贴近大众。对于身陷各种社会经济权力中的媒介来说,公正、公平、客观这样一些最低的理性标准,往往也可能是最高标准。而君超的媒介批评所坚持的、所使用的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基础、实践起来很艰难的理性标准。
媒介,从来都并不“自然”地具备理性。各种因素都可能将媒介自觉或不自觉地带离理性轨道。因此,理性从来都是一种需要自觉地“坚持” 的人格力量,是一种与非理性较量的精神价值。我们甚至也不能肯定我们自己就一定是“理性”的,我们只能不断地向“理性”靠近,这也是我们所谓专业主义的一种信念。君超的这些媒介批评,体现的就是这样一种“理性”的欲望和努力,尽管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很难彻底克服来自外部制约或来自内在视野的偏见或者局限,但是我们对媒介理性的追求却是坚定的。我理解,这也是作者为什么要自称是用“第三只眼”看媒介:这是一只试图超越自我“双眼”的“第三只”理性之眼。
读这本书,读者一方面可能会与作者对近年来各种媒介热点的解析、反省带来的思维解放产生共鸣,另一方面也会看到作者对近年来中国各种媒介现象、媒介事件的当下记录,前者的现实性后者的文献性,都体现了本书的价值和意义。(本文为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王君超著《第三只眼睛看传媒》序言,有删节。题目为编者所加 ,转自《光明日报》2009年8月12日,作者尹鸿为清华大学华体会登录口
副院长、教授、博导)